要点
人民银行拟向财政缴纳结存利润，从金融影响看，一是这次中央银行上缴结存利润是以人民币划付，不会降低外汇储备范围；二是本轮上缴导致现有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账目间的调动，不是“二次结汇”；三是将从负债端增长“基础货币”投放，加大对实体经济的流动性支持，但从资产端增长“外汇占款”投放，既不等于中央银行复苏外汇干预，也不代表即期外汇供求的新改变；四是这次上缴的本就是应依法上缴中央财政的结存利润，不属于财政向中央银行透支。
最近，人民银行对外披露，拟向财政上缴上万亿的结存利润，用于留抵退税和增长对地方转移支付。这是落实总理在政府工作数据中提到的，特定国有金融机构和专营机构依法上缴近年结存的利润，保证赤字率向下调整但财政开支力度不降的一项重要动作。据悉，这部分中央银行结存利润首要来自以往几年的外汇储备投资收益。这部分收益上缴会造成怎样的金融影响，本文拟从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角度对此执行分析。
中国发布的外汇储备报告中已包含投资收益
当前，人民银行按月发布外汇储备余额，外汇局在环球收支平衡表中按季发布交易引起的外汇储备资产变动，后者刨去了汇率及资产价格变动引起的估值影响（见图1）。
其中，交易引起的外汇储备资产变动又包含三个部分：一是中央银行外汇市场干预引起的外汇储备范围改变；二是外汇储备投资收益，在环球收支平衡表中，贷记“初次收入”的“投资收益”正数，借记“外汇储备资产变动”负数；三是其余交易引起的改变，如用外汇储备做委托贷款或政策性注资，引起官方外汇储备降低，而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上“其余境外资产”增长。
储备投资收益不论能否上缴均已反应在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中
财政部相关主管解释对本轮人民银行依法上缴储备投资收益时表示，依据《人民银行法》，人民银行每个会计年度收入减开支，并按核定比例提取总准备金后的净利润，全部上缴中央财政。世纪流行病暴发后，为应付或许显现的风险考验，暂停了上缴利润，以备不急之需。相关机构所以形成了一部分待上缴的结存利润，这次为实行新的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，按程序准许后被安排上缴2021年以前形成的部分结存利润。
可见，以往按惯例，中央银行将外汇储备投资收益按年度归大帐后，上缴中央财政。在国内以人民币划付时，反应为中央银行“外汇占款”变动（即“境外资产：外汇”变动）。如2010年，外汇储备资产和中央银行外汇占款分别新添4696亿美元、3.16万亿元人民币，折合1美元新添外汇储备资产需增长6.73元人民币外汇占款投放，与同期年均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中间价6.77仅偏离了0.5%。再如2013年，外汇储备资产和中央银行外汇占款分别新添4327亿美元、2.76万亿元人民币，折合1美元新添外汇储备资产需增长6.38元人民币外汇占款投放，与同期年均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中间价6.19仅偏离了3.0%（见图1）。
导致近年来作为预留政策空间的手段之一，中央银行储备投资收益没有按年度依法上缴。如2021年，外汇储备资产和中央银行外汇占款分别新添1467亿美元、1559亿元人民币，折合1美元新添外汇储备资产需增长1.06元人民币外汇占款投放，大大偏离同期年均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中间价6.45。这显示外汇占款变动不能充分反应新添外汇储备资产的改变。
但是，由于其已经反应在中央银行发布的外汇储备资产中，故在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上会有所体现。依照权责发生制和有借必有贷的会计记账原则，中央银行对此在资产方记在“其余资产”增长、负债方记在“其余负债”增长（中央银行对财政的待上缴利润）（见表1）。
这次中央银行将结存的部分储备投资收益上缴财政，以人民币划付运用不会降低外汇储备范围，也不存在“二次结汇”增长外汇储备范围，而导致已记账目的结构调动。这不会影响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总量，故不会引起财政向中央银行的透支，也不会额外增长税收或经济主体负担。2015年“8.11”汇改以前，环球收支“双顺差”、外汇储备连续增长、人民币汇率增值，有人认为外汇储备多了是个负担，推荐将外汇储备直接分给老百姓，或是直接用于养老、医疗、教育等社会薪酬，这都涉及到外汇储备的无偿分配运用，属于财政向中央银行透支。储备投资收益上缴财政后面，政府完全可以在预算中决定能否将其用于社会薪酬目的，而这不涉及财政向中央银行透支。
这次储备投资收益上缴财政将影响市场流动性
如前所述，中央银行向财政上缴包含储备投资收益以内的上万亿结存利润，将用于留抵退税和增长对地方转移支付。在以人民币提取和运用过程中，尽管不存在“二次结汇”，扩张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，但会影响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的结构。
从资产端看，中央银行上缴储备投资收益，将降低中央银行“其余资产”余额，相应增长“外汇占款”投放。从负债端看，财政收到上缴利润后，将降低中央银行“其余负债”余额。后面，假使财政没有及时用出去，则增长“政府存款”，这对市场流动性没有影响；假使财政及时花出去了，给企业办理了留抵退税或者用在了基层“三保”，则变成企业或住户存款，增长“储备货币”（即基础货币）余额，从而增长市场流动性。
有人将此比作全面降准50BP。该种类比其实不太精准。由于全面降准，属于深度放出中长期资金，影响的是货币乘数而非基础货币总量。而前述操作却是直接扩大基础货币投放，对货币乘数的影响则不确定，即使最结束果均反应在广义货币提供M2的变动上。依照以往12个月滚动平均的货币乘数计算，这1万亿元的结存利润上缴财政后，若能够用出去，可动员M2增长7.23万亿元，到年末拉动M2上涨3.0个百分点（见图2）。
这一操作不仅将给企业和家庭供应真金白银的现金流支持，还可以通过影响流动性影响市场利率迈向，减弱实体经济融资成本。诚然，中央银行也清晰表明，结存利润将按月均衡上缴，维持人民银行资产负债表差不多平稳，这也有利于减轻市场流动性的震荡性。这一举措体现了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协调联动，共同发力平稳宏观经济大盘。
综上，从金融影响看，一是这次中央银行上缴结存利润是以人民币划付，不会降低外汇储备范围；二是这次上缴导致现有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账目间的调动，不是“二次结汇”，既不会增长外汇储备范围，也不会致使中央银行“扩表”；三是这次上缴将从负债端增长“基础货币”投放，加大对实体经济的流动性支持，但从资产端增长“外汇占款”投放，既不等于中央银行复苏外汇干预，也不代表即期外汇供求的新改变；四是这次上缴的本就是应依法上缴中央财政的结存利润，不属于财政向中央银行透支，不是践行现代货币理论（MMT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