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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法币之殇

外汇网2021-06-17 09:24:01 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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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民国法币的诞生,不能不提及美国1934年出台的《白银收购法案》。

当时的中国,任然采取传统的金属货币,也正是该种古老的货币形式,使当日的中国避免了上世纪30年代席卷世界所有金本位国家的经济大恐惧。

本来,此时的中国,北伐已经成功,新生活运动正渐渐展开,经济已有起飞迹象。而西方,经济也已恢复。而在美国的白银收购法案实行之后,国际银价立刻攀升3到4倍,这对于直接运用白银作为货币的中国来看,等于中国货币对美元的汇率价格直升。其导致的效果就是,世界其余国家都感觉中国商品价格畸高,而中国群众则顿觉洋货廉价。而此时,中国唯一能出口的商品,就还剩下白银这一项了。中国白银的大批外流,产生了中国银根紧缩,货币奇缺,企业无法周转,物价下挫,经济深陷恐惧。此情此景之下,中国政府决定实施币制改革,放弃银本位,于1935年11月3号下令颁行纸币,这就是“法币”。中国有记录以来第一种真正现代意义上的纸币。

法币采取与外汇的固定汇率制,最先绑定的是英镑,后又与美国签订了《美中白银协定》,法币改为与美元挂钩,1元法币兑换0.2975美元。中国政府将12000万美元存入了美国纽约的银行当中。币制改革之后,货币紧缺的情况得到了减轻,商品的单价也逐渐回升,出口也逐渐增长,经济开始复苏。

在当时来看,这一改革的优劣并没有容易分析,但我们今天回头再看,在当时的制度之下,暂缓放弃银本位也许愈加稳妥。由于,短短一年之后,抗日战争暴发了。

抗战的暴发,国民政府即将就被庞大的军费拖进了赤字财政的泥潭,几年前的经济上涨烟销云散。尽管当时有人提出以此节骨眼改革军制,处理军队”吃空饷”的通例以及腐败的盛行,以压缩军费减轻负担,但却无力实施。国民政府唯一能处理的方法,只有通过银行垫付,其实也就是增长法币的发行量。

从名义上,当时法币由中央银行、中国银行、交通银行三家发行,而银行则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的机构,但实际上,这些银行任然由国民政府财政部统管,这与元帝国期间由户部领导管理交钞发行机构异曲同工。到1942年7月1号,法币的发行权全部统归中央银行,尽管中央银行与财政部都属平级单位,但任然要服从财政部的监管。这样,政府权力之手很方便地直接对货币的发行上下其手了。

在抗战的初期,政府对恶性通货膨胀尚有戒心,在孔祥熙的主导下,尝试通过卖出公债、税收征实及消费品专卖来压抑,甚至还出台了“节制消费”的办法。但在制度性的缺陷以及权力的溃败之下,所有手段都已失效,不仅这样,这些手段甚至还刺激了通货膨胀范围。到了抗战中后期,通货膨胀已经失控,国民政府尽管曾通过卖出黄金,回收了800亿元法币,但杯水车薪,还拉高了金价,加快了通货膨胀。整个抗战阶段,法币发行总额达5569亿元,比抗战前上涨了约396倍。

抗战胜利之后,本来正是战后重建,并以此动员经济复苏的机会。而此时,国民政府却昏招迭出。

1945年9月,国民政府宣称,法币与沦陷区汪伪发行的中储券的兑换比例为1∶200,而且规定沦陷区人民每人只能兑换5万法币。该种带有惩罚性的措施完全违背了经济规律,产生大批法币游资蜂拥而至上海抢购,结果产生物价飞涨,无数接收大员呼风唤雨聚敛财富。这一政策直接沦为明目张胆地掠夺。沦陷区是中国经济最有动力工业生产最为集中的地区,经历这番折腾,元气大伤,民心渐失。

在之后的1946年3月,国民政府将法币与美元的汇率价格强制锁定为2020∶1,使法币价值被高估60%以上。自此产生进口大涨出口暴减,国际收支快速恶化。待官方必须放弃固定汇率,改为浮动汇率以后,法币的忽然贬值引致物价大幅波动。

到了此时,尽管又通过卖出黄金尝试减轻通货膨胀,但效果却相反。从1946年3月开始,中央银行将库存黄金以市价大批配售,到1947年2月,共卖出黄金353万两,占库存金的六成,回收法币9989亿,但同期法币的发行量却增长了32483亿元。黄金销售致使黄金价格大涨,巨量游资都流向黄金,使民众愈加不相信法币,整个市场大乱。

更要命的是,抗战刚刚终结,内战旋踵而至,刚开始的战后重建形成泡影。当中日国的经济结构任然是以农业为主,也不像当年日本那样军火工业占到国民经济的70%。而此时国民政府的对手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军队,已经从苏联红军手中接收了东北的物资、军队与军工企业,东三省的重工业已完全被中共控制,双方之间的实力对比也发生了深刻的改变。此时战端一启,国民政府即将深陷窘境,只能又一次通过印发货币来负担崩溃的财政。

到1948年8月21号,法币崩溃。从抗战开始至法币崩溃,法币发行量上涨了47万倍,同一期间上海的物价上涨了492.7万倍。

公允的说,国民政府当初是充分意识到通货膨胀的危害的,而且在抗战初期也一直坚持以募集和卖出公债来处理危机。孔祥熙在1938年就曾公开表明:“战时财政态度,与平时截然不同……筹款之法,不外加税或举行新税;加发纸币;募集内外债三端。以加税而论,因沿海各口岸为敌人封锁,战区扩大……遑论再行加剧负担;以加发纸币来说,适足够启膨胀通货之弊,紊乱金融,莫过于此;是以应付此浩大之战时开支,其所能以为挹注而免负担失平者,厥为募债一端。”但是以当中日国的经济能力,并没有足够支撑抗战如此范围的现代战争,加上募集失利,也只能通过增发货币以处理燃眉之急了。

法币成纸让国民政府深陷了恐惧当中,唯一可以效法的,就是与古代那些帝国一样,只能通过发行新的货币来解困。于是,金圆券问世了。

金圆券在问世之初就规定与黄金直接挂钩,一元等于纯金0.22217公分,发行总额以20亿元为限。而且同期规定,私人不得持有金银及外汇,限期收兑,逾期一律没收;全国各物品及劳务价格应照1948年8月19号以前水平冻结。

之后的故事,就是蒋经国在上海上演的“打老虎”戏码。小蒋挟尚方宝剑坐镇上海,勒令各资本家一一申报财产,上交金银外汇。这让一部分企业主四处躲藏,惶惶不可终日。而此时的国民政府可能是终于意识到商业供给对通货膨胀的作用。在1948年9月9号发布了《实行取缔日用重要物品囤积居奇办法补充要点》,规定“多地工厂商号所存储之成品及货品,如不尽量提供市销或胜过八·一九限价,以居奇论。”同期小蒋仍在上海规定,即便商店无货,也不准关门。如若暗中抬价,则将没收封存。

小蒋的雷霆铁腕为其换得了“打虎英雄”的称号,也显现了四十多天暂时的“奇迹”。但是不久以后,因对美国援助贷款的虚幻等候,以及对事态的错误分析,由于国民政府并没有知道,当时美国的政策重心已经转向西欧,要以牺牲民国以保西欧了。而此时的金圆券发行速度,却在幻想中持续地加速,通货膨胀迅速又一次显现。

该种运用行政手段强行干预市场的举动,必然会承受市场的惩罚。首先是黑市横行,然后是“扬子案”里小蒋在孔令侃面前吃瘪,小蒋顿时从打虎英雄变为拍苍蝇英雄,黯然离职。此时的币制改革已经失利,大势已去。

在今天,我们以经济学的角度审视就会知道,决定通货膨胀的,除了发行量的多少,最首要的依旧在于商品供给的多寡。可惜,以当中日国所处的战争环境,以及生产量力,这恐怕是无法完成的任务。可叹当日民国,无法像今日一样起步房地产市场,将群众手里的钱一扫而光,进而处理通货膨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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